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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幾日，奚美娟憑借電影《媽媽！》中的女兒馮濟真一角，一舉拿下第35屆金雞最佳女主角獎。

這年，她67歲。

很多人說這次奚美娟成為影后，實至名歸，站在舞臺上，她手握金雞獎杯，緩緩說著自己的獲獎感言，像是平常講話那樣。

語速平緩，聲音像是從更遠(yuǎn)的地方飄過來，在現(xiàn)場產(chǎn)生輕微回音，平和卻不容置疑。

“這三年是我們電影人最難的三年，但是我們一點都沒有放棄追求我們心中專業(yè)的理想，更沒有放棄我們的電影理想。

第一次得獎的時候我只有三十多歲，現(xiàn)在年紀(jì)已經(jīng)翻一倍了，但是我覺得從事表演工作，角色可以給我們五光十色的生活，我們的生命與年齡，好像可以一直往上走……”

距離她第一次得獎，已經(jīng)過去了三十多年。

奚美娟沒有穿華服，妝容也很淡雅，她身穿潔白襯衫、黑色長褲，看起來舉重若輕。即便不再年輕，卻無處不顯閱歷。

眼淚就涌在眼眶里，她沒讓它們流出來。

過去的很多年里，奚美娟靠那個隱忍過日子，心里裝著大江大海。

《媽媽！》這部電影是由奚美娟、吳彥姝主演的，講述了一位85歲老母親照顧65歲患阿爾茲海默癥女兒的親情故事。

“媽媽專業(yè)戶”奚美娟，終于演了一回女兒。

在家庭里沒有男性的語境下，這對優(yōu)雅至暮年的知識分子母女，為大眾上演了一段感人至深的母女情感。

2022年電影《媽媽！》

媽媽（吳彥姝 飾）與女兒（奚美娟 飾）劇照

當(dāng)女兒馮濟真患上了阿爾茲海默癥，原本被照顧的母親蔣玉芝頃刻間轉(zhuǎn)換了角色，她不再撒嬌發(fā)小脾氣，而是用溫柔與包容治愈患病的女兒，還有往事的滿目瘡痍。

“別擔(dān)心，等這些句子長大，它們會自己走出來?！?/p>

影片中略有書卷氣、不太接地氣的臺詞，落到具象的演繹中，沒有讓觀眾感到出戲，這很考驗演員的表演功力。

吳彥姝奚美娟母女，共游海洋館暖心片段

吳彥姝在聊到與奚美娟拍攝那場母女二人，坐在床上回憶關(guān)于逝去父親的戲時，她說：

“那場戲我就看呆了，我當(dāng)時都出戲了，像一個觀眾那樣在看著奚美娟，真是教科書級的表演?！?/p>

奚美娟所飾演的角色患上阿爾茲海默病后，周身籠罩在歲月的無情肅穆中，她陷入到記憶的困頓之中。

2022年電影《媽媽！》

媽媽（吳彥姝 飾）與女兒（奚美娟 飾）劇照

演了三十多年戲，塑造無數(shù)角色的奚美娟，稱“馮濟真”是自己從藝以來最大的挑戰(zhàn)。

“以我的經(jīng)驗和年紀(jì)，飾演大多數(shù)角色都可以順勢而為，但這個角色需要調(diào)動全部創(chuàng)作激情，我決定為她重啟創(chuàng)作開關(guān)，因為這個故事、這個角色足夠吸引我，足夠動人?！?/p>

這是一個空前的女性故事，當(dāng)身體老去，記憶失去，一對知識分子母女，要如何直視病痛的殘忍與人性的不安。

結(jié)尾處，走向海的母女二人，一起流下了淚水，又美又令人難過。

2022年電影《媽媽！》

媽媽（吳彥姝 飾）與女兒（奚美娟 飾）劇照

這部電影，直擊人內(nèi)心最柔軟的部分。

前段時間，8月20日，在北京國際電影節(jié)上，吳彥姝憑借電影中的母親蔣玉芝，獲得最佳女主角，當(dāng)時她站在臺上遺憾地說：

“我要感謝我的女兒奚美娟，這個獎有她的一半。我多么希望這是一個雙黃蛋，可以跟我的女兒美娟一起分享?！?/p>

這次金雞獎，“女兒”奚美娟也成為了影后，她同樣在舞臺上感謝了媽媽吳彥姝。

電影，從來不是一個人能夠完成的工作。

67歲的奚美娟，成為金雞獎最佳女主角

吳彥姝隔空發(fā)文祝賀，兩人互相成全。

戲中，她們是在彼此暮年相依為命的母女二人；戲外，吳彥姝與奚美娟是獨自堅守演員身份的表演者。

奚美娟與吳彥姝

人生悖謬而復(fù)雜，旅途的起點也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。

1955年，奚美娟出生于上海一個普通工人家庭。

她的父親是上海電影制片廠的技術(shù)工人，母親是紡織廠的女工，下面還有4個弟弟妹妹，生活拮據(jù)，日子過得清苦。

作為家中長女，奚美娟從小就很懂事，主動擔(dān)負(fù)起照顧弟弟妹妹的責(zé)任，隱忍的性格正在慢慢形成。

小時候的奚美娟

父親很愛讀書，會在吃過晚飯后，給子女們描繪書中的故事與美好，奚美娟渴望書中的世界，她開始讀《德伯家的苔絲》《基督山恩仇記》等長篇小說。

奚美娟會白天連著晚上讀，在昏暗的燈光中，蒙著被子連夜讀完，內(nèi)心感到滿足。

愛讀書，讓她從小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自信。

童年時期，父親經(jīng)常拿著電影廠的放映機回家，將電影畫面投放在墻上讓孩子們觀看，雖然沒有聲音，但那是奚美娟童年最美好的回憶。

她的電影夢，在那時已經(jīng)開始萌芽，可是剛剛中學(xué)畢業(yè)，奚美娟的夢就破滅了，她被安排到上海崇明島鄉(xiāng)下插隊。

那是1973年，18歲的奚美娟鋤地、撿大糞、挑水……

青年時期的奚美娟

夜里躺在陌生的鄉(xiāng)下，奚美娟看得見屋頂茅草縫隙中的星星，聽著遠(yuǎn)處竹林里凄凄的叫聲，她感覺那是有某種生命在安慰自己。

想想天還要亮，心就發(fā)慌，她不怕身體勞作的辛苦，卻恐慌于對未來的茫然。

奚美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，而來的地方已不堪回首。

天很快就亮了，一個月后，上海戲劇學(xué)院招生，插隊的當(dāng)?shù)仡I(lǐng)導(dǎo)鼓勵他們?nèi)ピ囋?，奚美娟甚至都不知道話劇是什么，可她還是去參加了招生考試。

插隊的隊長對她說：“去上戲考試，你和小虹一起去，你看她怎么演你就怎么演?！?/p>

這位小虹，正是后來的知名演員潘虹。

年輕時的潘虹

奚美娟看著美艷如花的潘虹，覺得自己肯定沒戲，可還是決定硬著頭皮試試。

在考場上，上戲的老師讓她表演一個自己經(jīng)歷過的故事，奚美娟表演了自己在鄉(xiāng)下插隊時的場景。

突然，老師喊了一句：“豬棚起火了！”

奚美娟反應(yīng)很快，立馬拿了一個洗臉的瓷盆跑了出去，才跑了幾步她又返回來提水桶。

令她沒有想到的，如此真實笨拙的表演，讓自己順利通過了考試。

年輕時的奚美娟

走進上海戲劇學(xué)院這所高等學(xué)府，徹底改變了奚美娟的命運軌跡。

在上戲，她常常聽到的一句話是“你的臉型不太上鏡”，因為七八十年代，流行的還不是她那種瘦長臉，大家偏愛肉嘟嘟的臉。

上戲美女如云，個個才藝在身，奚美娟看上去普普通通，她總是被同學(xué)孤立，但她從不自卑。

年輕時的奚美娟

讀大二那年，話劇《歡騰的小涼河》來上海戲劇學(xué)院招女主角，奚美娟前去報名。

沒成想剛?cè)ィ捅粍〗M的人婉拒了：“同學(xué)，不好意思，你的長相，可能不是很符合演戲的要求?！?/p>

與此同時，她的同班同學(xué)潘虹，卻被劇組選走了。

年輕時的潘虹

奚美娟有些失落，她從小就知道自己長得不漂亮，也心生困惑，難道不是美人，就注定沒有戲可演嗎？

她在等待生活給自己一個答案，也沒有就此退縮，奚美娟在上戲，認(rèn)真學(xué)習(xí)表演專業(yè)課，反復(fù)揣摩劇本，琢磨角色的內(nèi)心世界。

進入上戲表演系學(xué)習(xí)后，她讀書的軌跡開始在老師的指導(dǎo)下，有了紋路肌理，其中有表演專業(yè)書籍，從理論到實踐，再上升回到理論，也有小說。

奚美娟一直清醒地意識到，一個從事表演專業(yè)的人，絕不能放棄對文學(xué)的關(guān)注。

小說中人物的思維邏輯與心理變化過程，用在一部戲中的人物塑造上，也許只是一個鏡頭、一個眼神的呈現(xiàn)，也很受用。

1977年，22歲的奚美娟因扎實的表演功底，被分配到了上海人民藝術(shù)劇院。

彼時的她，并不會預(yù)料到自己將會在這里度過漫長充實的時光，也會遇到一段孽緣。

在上海人民藝術(shù)劇院，奚美娟開始大放異彩，她成為了一名話劇演員。

演話劇從來不是件容易的事，需要極高的表演水準(zhǔn)，話劇天然的條件限制，也讓演員注定無法獲得像影視劇那么大的關(guān)注度，現(xiàn)實向來殘酷。

1979年冬天，奚美娟出演話劇《救救她》，正是這部作品中的“李曉霞”一角，吸引了上海人藝院長黃佐臨先生的目光。

黃佐臨先生，是業(yè)內(nèi)受人敬仰的中國戲劇界大師，終身奉獻于話劇的藝術(shù)家。

看完了奚美娟的話劇表演，黃佐臨欽點她出演話劇《生命·愛情·自由》中殷夫的母親，還親自到舞臺上，進行表演指導(dǎo)。

最終，奚美娟將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婦人，塑造得很成功，賺足了觀眾的眼淚。

入行僅僅兩年，奚美娟就拿下上海青年演員優(yōu)秀表演獎，出演的舞臺劇《羅密歐與朱麗葉》更是被奉為經(jīng)典，那些默默流下的血與淚，必當(dāng)在日后綻放出光芒。

黃佐臨先生甚至在報紙上發(fā)表了文章，肯定奚美娟是“一個有著深厚潛力和廣闊前途的話劇演員”。

由左到右：1981年，導(dǎo)演黃佐臨、劇本翻譯曹禺、朱麗葉扮演者奚美娟

話劇事業(yè)順?biāo)斓霓擅谰?，很快也遇到了愛情?/p>

1982年，周野芒被分配到上海人民藝術(shù)劇院，成為了奚美娟的師弟，兩人同樣熱愛話劇，對舞臺很癡迷，命運就這樣交織在了一起。

他們經(jīng)常在一起排話劇，彼時的奚美娟已是上海人藝的臺柱子。

周野芒對這位師姐很是欣賞，總是主動關(guān)心，兩人漸生情愫，走到了一起。

奚美娟與周野芒，在錄音室

1985年，在雙方父母的催促下，兩人很快結(jié)婚。

那一年，奚美娟30歲，周野芒29歲。

婚后沒多久，奚美娟就懷孕了，周野芒喜出望外。在那個年代，算是晚婚的兩個人，能順利地?fù)碛幸粋€孩子，顯得異常珍貴。

話劇舞臺上的奚美娟

可是上天向來，喜歡捉弄人的命運。

奚美娟整日奔波在各大話劇舞臺，因為高強度的表演工作，她意外流產(chǎn)了。

痛失孩子本就不是奚美娟的錯，卻在丈夫周野芒的心中種下了一根刺，兩人漸行漸遠(yuǎn)。

三年后，夫妻二人共同出演了話劇《中國夢》，奚美娟拿下話劇界最高榮譽“梅花獎”，這更是讓自尊心強烈的周野芒心里有了芥蒂。

1988年話劇《中國夢》奚美娟與周野芒 劇照

39歲那年，奚美娟好不容易又懷孕了，已是高齡產(chǎn)婦的她，欣喜萬分地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丈夫。

她以為這個孩子的降臨，能緩和與愛人的關(guān)系，還憧憬著未來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，卻在月子期間，周野芒提出離婚，稱已愛上別人。

奚美娟沒有吵鬧，沒有挽留，只提出一個要求：“離婚可以，孩子要跟我姓，我來照顧?！?/p>

她不曾丟失掉屬于自己的一份體面，自我成全，只是這份成全中，摻雜了太多的原諒。

離婚后沒多久，周野芒就再婚了。

奚美娟暫退演藝圈，為了陪伴兒子，她盡力做一個好母親，不想讓孩子受到冷落。

她給孩子取名為“奚男”，意在希望兒子在父親缺席的成長過程中，也能不失男子漢的氣魄。

奚美娟與兒子奚男

走下銀幕，她就是一位普通又不普通的母親。

剛離婚那段時間，她也痛苦過，是父母一直陪在她身邊，寬慰她，才讓她漸漸走出陰影。

當(dāng)周野芒與小自己3歲的王之夏結(jié)婚，享受生活時，奚美娟承受著巨大的痛苦，成為了單親媽媽，獨自撫養(yǎng)孩子。

兒子奚男四歲之前，奚美娟將所有心力都放在了照顧孩子身上，掉入無邊黑暗，她沒有頹廢。

1990年，在話劇舞臺上歷練了十五年的的奚美娟，走上大銀幕，出演了人生的第一部電影《假女真情》。

在電影開拍前，奚美娟向?qū)а菡f：“我可能不太上鏡?！?/p>

導(dǎo)演武珍年說：“在我這不可能的事，那是攝影師的問題，你只管大膽地演?！?/p>

在影片中，奚美娟飾演的是一位中學(xué)女教師王玉娟，被闊別故鄉(xiāng)四十年的老兵錯認(rèn)為是他的女兒。

為了穩(wěn)定老人的情緒，王玉娟將錯就錯，一直以“女兒”的身份盡心照顧這位年邁孤獨的老人。

1990年電影《假女真情》奚美娟劇照

在拍攝炒菜的過場戲時，奚美娟有一個燙手磨耳朵的動作，生動真實，這是她自己設(shè)計的。

當(dāng)初電影剛定下演員時，攝影師張甬江對導(dǎo)演說奚美娟不漂亮，不適合做女主角，導(dǎo)演堅持自己的眼光。

事實證明，她是對的。

奚美娟憑借真誠感人的表演，獲得第十一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女主角獎。

這年，她35歲。

出道即巔峰，這是奚美娟的處女作。

90年代的中國，審美發(fā)生了轉(zhuǎn)變，大眾不再偏愛胖嘟嘟的臉，而是以瘦為美。

奚美娟經(jīng)常聽到別人對她說，你這種瘦長臉就是上鏡，她說：“我從不上鏡后來又變成上鏡的演員了，很好玩?！?/p>

三年后，奚美娟與俞飛鴻、鄔君梅、盧燕、周采芹等人一起出演的《喜福會》，成為了第一部好萊塢全亞裔陣容的里程碑之作。

拍電影，成為奚美娟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使命。

在電影《一棵樹》中，土生土長在上海的奚美娟，將一個陜北農(nóng)村婦女詮釋得毫無違和感。

牛玉琴是電影的人物原型，治沙種樹，她將每棵樹視為自己的兒女。

奚美娟與牛玉琴在陜西榆林的縣招待所里，暢聊了一夜，也曾去她家住過一段時間。奚美娟穿著當(dāng)?shù)厝说呐f衣服，每天跟著牛玉琴上山種樹。

2000年電影《一棵樹》奚美娟劇照

在拍攝期間，奚美娟不慎腰部嚴(yán)重扭傷，為了不影響拍攝進度，她堅持每天在擔(dān)架上完成鏡頭的拍攝。

奚美娟的表演很松弛，特別生活化，讓人愿意相信。

至今她都覺得牛玉琴在沙漠里種的西瓜，是自己吃過最甜的西瓜。

上世紀(jì)八十年代，市場經(jīng)濟對藝術(shù)領(lǐng)域的沖擊很大，奚美娟的朋友知道她還在演戲，就說：“奚美娟，你還在耕地呢?！?/p>

她回答：“對啊，我只會耕地，我不會做別的，因為土地在那里?！?/p>

她知道自己要演一輩子的戲。

這些年，奚美娟是很多人的“母親”，她是《紅處方》里周迅的的母親，《山楂樹之戀》中周冬雨的母親，《辣媽正傳》中張譯的母親……

重新回到演藝圈后，已是母親的奚美娟，演的第一個角色就是母親。

在1997年電視劇《紅處方》中，23歲的周迅演了一個吸毒女孩沈佩，奚美娟在劇中，扮演的是周迅的母親，她是一位禁毒醫(yī)生。

有一場戲，母女爭吵激烈，情急之下，奚美娟扇了周迅一耳光。

1997年電視劇《紅處方》

沈佩（周迅 飾）與沈若魚（奚美娟 飾）片段

周迅后來稱當(dāng)時自己都被扇懵了，也是在那一刻，她知道了，演戲必須來真的。

她感謝奚美娟的那一巴掌，是前輩讓她對表演的真實有了更深的理解。

1997年電視劇《紅處方》

沈佩（周迅 飾）與沈若魚（奚美娟 飾）劇照

戲一真，就都對了。

2002年，奚美娟搭檔還在中央戲劇學(xué)院讀大三的陳思誠，主演了電影《法官媽媽》。

在影片中，陳思誠扮演的少年犯張帥，對奚美娟扮演的法官安慧有著刻骨的仇恨，后來才知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。

2002年電影《法官媽媽》

安慧（奚美娟 飾）與張帥（陳思誠 飾）劇照

這是陳思誠的處女作，他獲得了多項獎項以及提名，這部電影其實還隱藏了一位群眾演員——王寶強。

彼時，王寶強與陳思誠還未有交集。

王寶強

這些年，奚美娟一直在追求真實的表演。

2017年，62歲的奚美娟友情出演了由孫儷、陳曉主演的年代劇《那年花開月正圓》，在劇中飾演慈禧。

這并不是她第一次出演慈禧，在此之前，奚美娟已經(jīng)在《左宗棠》《孫中山》《北京法源寺》中三次出演過慈禧。

其中，話劇《北京法源寺》改編自李敖的同名歷史小說。

奚美娟在話劇《北京法源寺》中，飾演慈禧片段

一個動作，一個神情，她不需要太多的形體與語言去體現(xiàn)，站到那里，就是角兒。

她也因此被稱為“慈禧專業(yè)戶”，可是對于奚美娟而言，不論演過多少戲，只有小演員，沒有小角色。

拍《那年花開月正圓》時，總共只有10場戲，奚美娟是友情出演，她也將“慈禧”當(dāng)成一個完整的角色來塑造。

她想到了很多，那個年代慈禧西逃的背景，她為何會在那時與一個民女講那么多話，對話的內(nèi)容是深刻的。

也許是慈禧盡管落魄，可是她心里那種皇權(quán)的氣勢還沒有消失。

2017年電視劇《那年花開月正圓》

慈禧（奚美娟 飾）劇照

最終，奚美娟將這位歷史上爭議巨大的太后詮釋得淋漓盡致，一生囂張跋扈，也敵不過時代的更迭。

清朝末年的余暉，映照在她的臉上，有落寞，也有絕望。

奚美娟演了三十多年的戲，早已不再強求主角，客串也用心演繹。

在張藝謀的《山楂樹之戀》中，她出演了靜秋的母親，一個靠糊信封為生的單親媽媽。

2010年電影《山楂樹之戀》

靜秋母親（奚美娟 飾）劇照

她被張藝謀帶去江西一個糊信封的老師傅家里體驗生活，導(dǎo)演要求奚美娟每天拍完戲，必須糊兩個小時的信封，最好達(dá)到紙張能飛起來的效果。

奚美娟堅持這個動作多日，一個月后，紙張終于飛了起來。

她終于不再害怕，可以嫻熟地做這件事了，她糊信封的功力已經(jīng)不輸工廠女工。

奚美娟在電影《山楂樹之戀》糊信封

這么多年，憑著這股韌勁兒，奚美娟成功塑造了很多經(jīng)典角色，而前夫周野芒也在徐崢的電影《愛情神話》中，因出演“老烏”一角再被知曉。

老烏年輕時在法國留學(xué)，有一年春假到羅馬旅游，發(fā)生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，他在羅馬與一位意大利女演員邂逅，有了一夜情。

自那之后，浪蕩情種老烏有過很多女朋友，但一輩子沒有結(jié)婚，講完后，喝多的他說：“故事好聽不？我編的?！?/p>

給大家講完故事的第二天，老烏就去世了，他與他的愛情故事都成了神話。

“老烏”這個角色讓周野芒受到很多人的喜愛，那場5分鐘的長鏡頭拍完后，現(xiàn)場響起了掌聲，那是他最享受的時刻。

2021年電影《愛情神話》

老烏（周野芒 飾）劇照

現(xiàn)實生活中的周野芒，與第二任妻子王之夏堅持丁克，也恩愛至今。

奚美娟從未在兒子面前講過周野芒的任何過錯，也從不阻止父子二人見面，因為她早已放下。

兒子奚男在母親的照料下，已經(jīng)長大成人，他沒有走父母的演員路，而是在繪畫領(lǐng)域越走越遠(yuǎn)，擁有了自己的一片藝術(shù)天地。

奚美娟與兒子

2020年，離婚多年的奚美娟與周野芒，在電視劇《安家》中合作。

65歲奚美娟飾演的是從容自持的江奶奶，64歲周野芒飾演的是天天的父親。

時隔多年，兩人再無瓜葛，往日的愛恨情仇也已經(jīng)消散在風(fēng)中，不再執(zhí)著。

奚美娟只想認(rèn)認(rèn)真真地演戲，平平淡淡地生活，她絕不降價到流亡情海。

65歲奚美娟，在電視劇《安家》中的細(xì)膩片段

奚美娟67歲了，這一生，她詮釋了太多經(jīng)典的角色，幕布不落，她仍然要在舞臺上發(fā)光。

她身上那種堅定與無法撼動的力量，是一個自小跟隨父親熱愛讀書的女孩，在漫長而有序的人生中，主動與被動凝結(jié)而成的性格使然。

年輕時的奚美娟

奚美娟回望青春，最開心的記憶，就是在夏天的傍晚時分，吃過晚飯，做完家務(wù)，搬出一張?zhí)僖危诩依锏男≡鹤永?，邊乘涼邊讀書。

有時，她也會在離家不遠(yuǎn)的水渠邊，一個人坐在地上發(fā)呆，認(rèn)真地老去，回憶往事。

等回過神兒來，奚美娟已經(jīng)是一位母親，也依然是那個靈動的上海女孩。

部分參考資料：

1、奚美娟：《我的讀書生活》

2、《可凡傾聽》 專訪奚美娟

圖片來源：電影截圖、網(wǎng)絡(luò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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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標(biāo)題：《她獲獎了，他獲刑了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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