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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長歌行》:整體高于預(yù)期,局限依然明顯
《長歌行》注定會是那種爭議性特別強的電視劇,因為它恰好集合了容易引發(fā)粉黑大戰(zhàn)的幾個“雷區(qū)”。它是流量+IP式制作,領(lǐng)銜主演迪麗熱巴的真愛粉與黑粉戰(zhàn)斗力一樣強大;它以真實歷史背景展開敘事,對歷史的一些虛構(gòu)也引發(fā)不少歷史粉的抵制;它同時還是一部漫改真的作品,涉及到IP改編,必然會“招惹”到嚴(yán)格的原著黨……

《長歌行》海報
打開豆瓣我們會發(fā)現(xiàn),它的五星比例與一星比例基本就是五五開,相對獨立客觀的豆瓣有時面對這種流量劇也是“沒轍”,它的評判標(biāo)尺基本就是失效了。本文的評介,沒有粉籍、不帶立場,我們來客觀看看作為劇集的《長歌行》質(zhì)感究竟如何。
《長歌行》改編自知名少女漫畫家夏達的同名漫畫作品,它是以初唐為背景的虛構(gòu)性歷史漫畫。它的歷史性,主要體現(xiàn)在劇中一些大的歷史事件是真的——譬如玄武門之變是整個故事緣起;一些歷史人物是真的,比如李建成、李世民、魏徵、杜如晦、房玄齡等。
有意思的是,漫畫里的兩個主人公李長歌與阿詩勒隼,都是完全虛構(gòu)的人物。

劇版李長歌,由迪麗熱巴飾演

劇版男主角阿詩勒隼,吳磊飾演
公眾對玄武門之變已不陌生,唐高祖李淵次子秦王李世民,因遭到太子李建成的排擠和陷害,為求自保,在玄武門發(fā)動兵變,親手射死了太子李建成,事后李淵立李世民為太子。漫畫里,李長歌是李建成的女兒。原本是無憂無慮的公主,轉(zhuǎn)眼間家被滅門,自己僥幸逃過一劫。李長歌許下誓言:要殺掉李世民,為家人復(fù)仇。
之后李長歌的成長路徑,與我們在大女主戲里所熟悉的套路基本是一致的:女主角憑借超人的智慧、膽識和勇氣,成為推動歷史進步的重要力量。稍有不同的是,《長歌行》有著超越一般少女向漫畫的大格局。這跟電影《英雄》的主題有些相似:天下的大義,國家的大義,比個人大義更大。弒父之仇不共戴天,可李世民同時是一代明君;李長歌是李建成之女,同時也是大唐的子民。當(dāng)李長歌遠離長安,參與了一場又一場平定邊境之亂的戰(zhàn)斗,她漸漸悟到了萬戶安居、生生不息的盛世,比她的個人得失更重要,她的使命也從“復(fù)仇”變成“興唐”。
之所以說劇版《長歌行》超出預(yù)期,是因為它從制作、人物刻畫到敘事節(jié)奏,都達到合格的水準(zhǔn)。
無論是服化道還是一些大場面(譬如一開篇的蹴鞠比賽),《長歌行》都沒有什么太刺眼的粗制濫造的痕跡。雖然在劇情中穿插二維動畫的處理遭到一些觀眾詬病,但影視劇采取類似手法的并不鮮見,主創(chuàng)者或許是想以此與漫畫形成某種呼應(yīng)。

穿插了二維動畫
而在人物刻畫與敘事節(jié)奏的把控上,也可以清晰看到編劇是下了功夫的。這里我們有必要簡單了解,漫改真是相當(dāng)有難度的。漫畫是一種簡約的藝術(shù),它大量使用了省略的技巧。漫畫傳遞出梗概信息,少量文字說明幫助讀者理解,其余的很多留白都靠讀者領(lǐng)會感悟。如果說網(wǎng)絡(luò)小說改編考驗的是編劇“刪繁就簡”的能力,那么漫改真考驗的就是編劇在梗概基礎(chǔ)上填充血肉的能力。
漫畫《長歌行》亦然,它雖然時間跨度長,信息量也大,但基本都是留白,漫畫的文字很少。比如李長歌被滅門以及被“追殺”,漫畫寥寥幾幅畫就交代完畢了,但在劇中就得詳細交代前因后果,需要大量補充人物的對話和行動。再加上漫畫版權(quán)上的糾紛,已停更許久,至今仍未完結(jié),劇版就需要編劇“創(chuàng)造”出合理的結(jié)局。
劇版《長歌行》稱不上有新意,但至少整個故事行進是流暢的。新增的角色(比如李樂嫣),以及豐富的一些人物關(guān)系,譬如李長歌與母親的母女情,李世民(耿樂 飾)與李長歌的叔侄情,李長歌與李樂嫣(趙露思 飾)的姐妹情,都是合理的。

李樂嫣(趙露思 飾)
而無論是主角還是配角,雖然都是比較套路化的人設(shè),但編劇也盡量保留復(fù)雜性。比如李世民不忍殺李長歌,他殺伐果決也并非冷酷無情;皓都(劉宇寧 飾)看起來像是殺人“工具”,卻也有惻隱柔情,與李樂嫣的幾處對手戲相當(dāng)好嗑;李長歌被主角光環(huán)籠罩,但她也絕非“傻白甜”, 女中豪杰的氣質(zhì)嶄露頭角……

皓都(劉宇寧 飾)
總之,把《長歌行》當(dāng)一部常規(guī)大女主戲看,或者古偶看,還是看得下去的。迪麗熱巴還原漫畫的龍須造型并不是太合適,但人是美的,而吳磊的古裝扮相也是男人看了都覺得很帥的水平,整部劇還是很養(yǎng)眼的。
可如果觀眾對一部女性劇集要求高一些,那么就目前的劇情看,《長歌行》還夠不上這一點。問題就出在流量上面。倒不是說流量演技有多大的問題,而是制作方對流量的使用比較狹隘,它太想利用流量“討好”粉絲了。比如劇里有迪麗熱巴、有吳磊,就忙不迭地讓他們上演各種言情戲碼。
漫畫里阿詩勒隼沒那么早出場,劇里阿詩勒隼第一次戲就出場了;漫畫里阿詩勒隼劇情中段才知道李長歌是女的,劇里阿詩勒隼在第5集就發(fā)現(xiàn)李長歌是女兒身;漫畫里李長歌與阿詩勒隼一開始并沒有那么交集,劇里則是把偶像劇男女主角認識的套路完整復(fù)刻一邊,什么不打不相識、對飲談天、月下交心、不小心的公主抱……

偶像劇戲碼走起
本可以是格局很大的女性謀略劇,硬生生變成了俗套古偶,或者二者的雜糅。
不是不可以這么拍,只是讓人覺得可惜。你看以男性為主角的權(quán)謀戲,比如《瑯琊榜》,男人們可以專心搞事業(yè),女一號霓凰郡主也只是鑲邊女主??尚詣e一換,編劇總是想著要讓女主角談戀愛。漫畫里也有戀愛戲,但李長歌的謀略占據(jù)主導(dǎo);劇中她也有謀略,但與阿詩勒隼的種種互動才是主導(dǎo)。
在很多女性向劇集里,編劇總愛經(jīng)由女主角之口,喊一些很女性主義的臺詞,主題都是“誰說女子不如男”云云?!堕L歌行》里也讓李長歌喊了幾句(在與母親爭辯時)??梢坏┑骄唧w劇情里,編劇的思維仍然很傳統(tǒng):美女怎么可以不談戀愛?請了流量當(dāng)主演,怎么可以不趕緊組個CP讓粉絲們嗑起來?于是男女的感情戲不斷加碼,反倒稀釋了漫畫最核心的魅力,無形中認同的仍舊是我們對女性的刻板印象。
制作方的思路該改一改了。讓女主角——尤其是一個流量飾演的女主角專心搞事業(yè),想象空間不是更大嗎?對于流量明星而言,挑戰(zhàn)性不也更大嗎?《長歌行》如果不在俗套言情里打轉(zhuǎn),效果會更好。
【上海文藝評論專項基金特約刊登】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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